作者:李宏宇 来源:南方周末
1961 潘世勋 《翻身曲》 1959-1978 翻身农奴 政治正确得到保证 1959年一平叛,人民大会堂要弄西藏厅,开始派画家去西藏写生。第一批是吴冠中、潘世勋等人。潘世勋第一次去,回来用4天时间画了一套素描,就叫《翻身曲》。 西藏翻身农奴、新旧社会对比的题目,跟内地的又非常不一样。别的地区一定要表现旧社会的痛苦,而画西藏的,绝大多数都是表现新社会的快乐,不表现旧社会的苦难。为什么呢?虽然达赖喇嘛逃走了,但是有很多藏政府以前的大官僚、以前的贵族都成了政协委员,是政治协商的对象,不能揭他们的短。 但是可以表现民主改革,大家可以投票选乡长,很快乐,挺起胸膛做主人。这一阶段20年的跨度比较长。表现翻身农奴的快乐,渐渐变成套话,甚至参加全国美展的一个策略。到“文革”后期其实已经变成一个逃离意识形态控制的避风港,以完全顺从的方式逃离。 因为画西藏,所以可以尽情地进行形式主义的实验。如果画一个内地的工人,进行木刻语言、肌理对比之类特别形式主义的探索,可能会被批评是资产阶级形式主义。可是画翻身农奴,那你的政治正确性早就得到保证,因此艺术家找到一个避风港,可以尽情施展自己在形式上的才华。
1976 陈丹青 《泪水洒满丰收田》 1979-1983 寻根和反现代 后革命时代的精神家园 在潘世勋的《我们走在大路上》已经看到拖拉机在修路,到陈丹青这里拖拉机全不见了,拉萨又回到200年前。也就是表现所谓永恒不变的简单生活、质朴生活,亘古不变的荒野,永远不会有人出现的地平线,一朵云凝固——那样一种美感。这也埋下了后来“香格里拉画”的一个根。但它是从反“文革”“红光亮”、反对那种欢快的东西开始的。 进步主义坚信公路要代替羊肠小道,电灯要取代牛粪饼,未来的生活必定更美好。在进步主义的逻辑下,人们相信了革命,投入了革命。西藏成为中国画家后革命时代的精神家园,西藏提供的不仅是绘画的对象,还是生活方式和社会态度选择的基本隐喻。
1985 韩书力 《藏女与水》 1984-1995 象征的崛起 宗教生活登场 他们试图去把握文化基因而不是视觉表象,所以这时开始出现一些象征性的图式。比如韩书力的《香格里拉之梦》:一朵云,卧佛的身上是布达拉宫,日、夜的形象反复出现。他们开始了一个象征主义的过程。 在“藏漂”文化人那里,西藏经验一再被表述为一种终极体验。“纯粹”、“震撼”、“寄托”、“超越”、“生命”、“觉悟”之类近乎宗教语言的表述反复出现。在上一个阶段也就是陈丹青、艾轩等人的画面中,大量看到牧民形象,却看不到喇嘛。到1980年代中后期,意识形态控制相对宽松,西藏人宗教生活的内容,开始大量出现在画面中。 消费符号化的西藏 玛尼石、风马旗、转经筒、藏寺佛塔、藏戏、磕长头的人等最典型的符号化细节,便于读画者确认“这是西藏”。对于西藏服饰、建筑装饰过分的津津乐道,加剧了平面装饰性的泛滥。 西藏的变化已经真的翻天覆地了:喇嘛骑摩托车、打手机,到处是网吧,背包客横流,拉萨成为跟北京、上海一样国际化的城市。同时藏传佛教出现了满足现代都市需要的伪版本,各种派系和级别的“仁波切”们混迹于北京、上海、香港和台北的公司,收取门徒和供奉。香格里拉画是完全功利性的,只为了卖钱、得奖。 2006年7月1日,青藏铁路通车。西藏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。西藏题材绘画,或者更广泛意义上的以西藏为资源的艺术,也将面临全新的局面。 (记者 李宏宇 实习生 周玲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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